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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剑寒九州(第一部) by 即墨江城

2020-1-20 21:49

方勉见二人离去,一时不敢现身,惟恐二人去而复返。待得片刻过后,那二人连同啸声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,方勉再等半晌,方才林中现身,运起身法急掠向凌烟子身边。此时的凌烟子上身一片血红,双目紧闭,神情萎靡不堪,口中呼吸急促,不时有鲜血从其嘴角流下。方勉将其扶起,先是用手掌抵住其后背,将内力缓缓输入进去,半晌见其面色微有红润,方才收回手掌。凌烟子微闭双目,先是用力咳嗽了几下,吐出几块血块,继而缓缓睁开双目,待见到面前这个英挺少年,明显怔了一怔,道:“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。”说着又吐出几口血,开始大声咳嗽起来,咳嗽声在林中久久回荡。
方勉急忙说道:“前辈且先歇息片刻,待晚辈再为前辈疗伤。”凌烟子止住方勉的动作,又喘了几口粗气,方才说道:“小兄弟还是不要再浪费内力了,我心脉已毁,命不久矣,只是还有心愿未了,不知小兄弟可否代我完成遗愿?”说着目光看向方勉,眼神中带着哀求。方勉心中不忍,道:“前辈但说无妨,晚辈就算拼了性命,也要替前辈完成心愿。”凌烟子露出一个极为惨淡的笑容,伸手吃力地从腰间抽出铁箫,道:“这支箫伴我多年,是一故人相送,如今故人早已仙去,我亦即将身死,便转赠给小兄弟吧,也算是见证了你我的一段缘分。”方勉伸手接过,只觉入手颇重,又见那箫浑身漆黑,整个箫身粗细不一,其上更有关节,不似用铁打造。凌烟子喘了口气,又道:“小兄弟,我看你宅心仁厚,我托你一事,你勿要推辞。”说着直起上身,正了正面色,道:“小兄弟,我乃沧浪剑派的凌烟子,掌门凌虚子乃是我的师兄,前段时间有贼人混入我派之中,意图分裂我派,前几日我寻得那贼人踪迹,一路跟踪至此,不想竟遭人偷袭,功败垂成。”说着他面露惋惜之色,忽而又振作精神,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,一下塞进方勉手中。他原本有所红润的面色再度变得苍白,语气急促说道:“小兄弟,如今我已寻得证据,我只求你一事,定要将此物交给我派掌门,此物事关我沧浪剑派上下数百人的性命,还望小兄弟一定要答应!”此时月光从云中透出,穿过林间枝叶洒在他的身上。但见月光清冷,映着凌烟子的面色愈显苍白。他双目圆睁,直视方勉,犹如佛教中的天王一般威严,让方勉丝毫生不起半分违逆之心。方勉低头从其手中接过木盒,道:“前辈放心,晚辈定不辱使命,将东西交到凌虚子掌门手中。”言罢不见凌烟子有任何动静,方勉急忙抬头一看,见凌烟子双目紧闭,嘴角带着一丝不甘,方知其已然逝去。方勉强忍悲痛,跪在凌烟子尸身前磕了三个头,又抽出长剑挖了一个浅坑,将尸身埋在了坑内,又恐被贼人发觉导致尸身被毁,不敢立碑,只得记住位置,等他日再来迁徙。待得诸事完毕后,东方已然发白。方勉将那支箫插在腰间,又将木盒贴身收好,略微歇息了一会方才动身赶往开阳。
方勉一路赶往开阳,到得城内时已是日上三竿。他匆匆到了客栈,见程素面色稍有疲倦,一番交谈之下,方知那赤毛怪竟是去而复返,程素为了守护吕然,一夜未敢闭眼,此时见了方勉,亦是心中一松。二人在院中一番交谈,程素闻得方勉所遇之事,道:“这凌烟子我也有所耳闻,其是沧浪剑派掌门凌虚子的师弟,除了他之外,凌虚子还有一个师弟,名为凌飞子。这凌烟子武功虽不是三人中最高的,但也可说是江湖一流高手,按你说的,他被人偷袭时毫无还手之力,那偷袭他的人,武功会有多高?”程素看向方勉,眼神中透着不信。方勉道:“他当时不知为何,一直在做奇怪的动作,如此才会被人偷袭杀死。”他不知玉蝶夫人的武功,只是看见凌烟子的种种古怪动作,心下也颇为疑惑,此时便一股脑将所见之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。程素乍然听得玉蝶夫人的名号,不由一声惊呼:“居然是她?”方勉急忙问道:“程姑娘听过此人?”程素点了点头,道:“既然是玉蝶夫人,那此事倒也说得通了。这妇人手段歹毒,擅使媚功,我曾听师父说过,这种媚功不但能勾引男人,更能令人产生幻觉。按你先前所说,这凌烟子定是中了她的媚功,以至于产生了幻觉,如此才被人趁机偷袭,这一代剑客如此殒命,也是当真可惜。”说着摇头叹息不止。方勉亦是叹息一声,跟着便与程素商量其后的事情。
二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,此时正值春季,院角几株翠竹随风摇曳。程素先是接过方勉手中的墨箫,摩挲了一下其上的关节,道:“此箫乃是用墨竹所制,极为罕有,看来此人定然就是凌烟子了。”即使现在,她对凌烟子的身份也还有所怀疑。方勉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必须早日赶往沧浪剑派,将此事说与凌虚子前辈知晓才是,只是如此一来,此处该如何办才是?”程素闻言似笑非笑看着方勉,道:“方少侠,莫非你想将吕然托付给我不成?”方勉见心事被其说中,不由面上一红,正欲张口解释,忽听屋门被人打开,门口站着一个下人,却是吕然请二人进屋。
二人进得屋内,见吕然此时半倚在床头,原本苍白的脸庞微微有了些许血色。吕然见了二人,轻声道:“方公子和程姑娘的话我适才已在房内听见,此事关系重大,不可为了我一人耽误了方公子的行程,况且我现在身子业已复原,不再惧那赤毛怪,方公子大可安心上路,不必有所牵挂。”吕然如此一说,方勉倒真不好就此抛下她离开。他转头看了一眼屋外,见院内四角隐有官差守卫,忽然想到一事,问道:“程姑娘,我还未曾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呢,我听那城守称呼姑娘为大小姐,却不知姑娘原来是官宦之家,真是失敬。”程素闻言却是轻笑一声,她先是起身走到门前环视了一眼院内,见无人注意这里,又轻手轻脚将门关上,方才走到桌边,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件四四方方的物事,正是一方官印。吕然将这官印上下抛弄了几下,又随手扔到桌上,笑道:“在朝人士家中不得涉足江湖,江湖中人也不得入朝为官,这是本朝的规矩,方少侠难道不知道吗?”方勉一脸惊讶,又看向程素,问道:“既然如此,姑娘手中这方官印又是怎么回事?”程素哂笑一声,道:“自然是随手顺来的了。”原来程素前段时间偶遇一位大官,便顺手从其行囊中窃得这方官印,那大官周围虽有护卫,那武功如何能与程素相比,程素在其房中几进几出,那些护卫竟是丝毫没有察觉,这官印也就轻而易举被她拿到手中,此后机缘巧合,又凭着这方官印救出了方勉。
方勉闻听此言,自是哭笑不得,他万没料到程素竟然如此大胆,连官印也敢窃取。转念一想,此事终究会被察觉,若是到时那城守发觉被骗,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得就会杀人灭口,还是早些离开为好,免得事起仓促,到时反会自缚手脚。一想到此,方勉便道:“依我看来,不如我们一同上路,一来前往沧浪剑派,二来也可沿途找寻萧大哥,如此可好?”程素思索片刻,点了点头,吕然倒是无所谓,当下三人便商定明日一早便即出发。
三人商议完毕,正是午间时刻,程素让人取了午膳,三人便一同在吕然屋内吃了。饭后又商量了一会细节,程素因为一夜未睡,便先行回屋补觉,方勉虽然也是一夜奔波,但此时精神尚佳,便留下来守护吕然。吕然虽说身子已然痊愈,但下体撕裂之伤仍未愈合,行动上还是颇有不便,便也同意方勉留了下来。方勉遂起身在院内石桌旁坐下,早有下人端来一壶热茶,他便一边欣赏着院角的翠竹,一边拿起茶杯自斟自饮。如此这般到了日落时分,程素已然睡足,便来到院中接替方勉。方勉一人喝了数壶茶水,此时肚中空空,颇为饥饿,索性便在一起吃罢晚饭,这才回屋补觉,程素便进屋守在吕然身边,如此一夜。
到得第二日天明时分,程素将官印放在屋内桌上,另附字条一张,感谢城守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款待,这才悄悄与方勉、吕然二人隐出客栈往城外而去。不提城守得知消息后的暴跳如雷,单说这三人出了城后一路往北而去,方勉原本想要去港口坐渡船,但此时天色尚早,港口尚无渡船,况且若是被城守发现,只怕反会被捉回大牢,索性便出了城门北上,沿途也可打听萧剑的下落。正值春光明媚,沿途风景秀丽,道旁更有野花随风摇曳,让人心情颇为清爽,三人有说有笑,一路往北行去。
三人行得半路,眼见路边有一家酒肆,这酒肆用手臂粗细的竹子搭成,颇为简陋。顶上用青竹挑出一面旗子,上面一个大大的‘酒’字分外醒目,三人一路行来倒也有些疲累,便想进了酒肆吃上几口热食,也好歇息一番。
三人来得店前,酒店中却静悄悄地,只见酒炉旁有个青衣少女,头束双鬟,插着两支荆钗,正在料理酒水,脸儿向里,也不转过身来。三人进得酒肆,挑了张桌子坐下,一个半百老头从里头转了出来,见了三位笑道:“三位客官,可要用点什么?”方勉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桌上,对着那店家说道:“掌柜的,我们一路走来又饿又渴,你挑着点上吧。”那店家收了银子,自是欢喜无限,转身便唤那妇人端上酒菜。
那妇人拾掇了一个托盘,里头装着一壶酒、一碟花生还有一盘牛肉,一一放在桌上。方勉抽眼打量了一下那妇人,见其姿色平平,一脸冷漠,只是眉梢之间偶尔掠过一丝寒意。方勉一怔,暗想自己等人并不认识这二人,这股莫名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。心下不由暗生警惕。一旁二女并未发觉异样,兀自大嚼起来。方勉转念一想,又唤过店家,问道:“掌柜的,此去一路往北可有什么名胜?”那店家笑道:“客官,小老儿虽说也是本地人,但此前一直在外地讨生活,都快三十年啦,这不前段时间才回乡,趁着手里这些年攒下的本钱,便在这里开了一间酒肆,也好养老。你若是问我这里有什么好玩的,小老儿一时也记不住啦。”那店家满脸堆笑,看着丝毫没有恶意。方勉有些诧异,又转头去寻那妇人,却见其早已回转身去,继续料理着酒水。此时日到正午,三人饱食后皆感到一阵困乏,程素因为夜里守着吕然,最先熬不住,趴在桌上当即睡了过去。
方勉见此吃了一惊,程素武功不低,一夜未睡对其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一般,如何这回便能如此轻易睡死过去。他勉强抬起头,正撞上那店家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睛,知道定是进了黑店,急忙抓起长剑。他因为先前有了警惕之心,是以饭菜所食不多,如今倒也勉强能够站起,横剑挡在二人身前。
那店家见方勉仍能站起,微微吃了一惊,随后又露出一脸笑容,道:“客官何不在这里歇息一会,待精神养足了方好上路。”方勉举起长剑,剑尖微微颤抖,道:“我与阁下无怨无仇,阁下何必用此下作手段?”那店家闻言哈哈一笑,继而面色变冷,道:“无怨无仇?姓方的,你可还记得程大兴?”方勉心中一惊,方才想起先前程素所说之事,脱口而出道:“你们是黄山派的人?”话音刚落,那妇人不知何时飘至方勉跟前,目光怨毒盯着他,恶狠狠说道:“姓方的小子,你杀了我兄弟,这就给他偿命吧。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,那刀长不到一尺,厚背薄刃,刀尖闪着寒光。那妇人擎起尖刀,对准方勉心口狠狠刺了下去。
只一眨眼的功夫,那妇人手中的尖刀已然刺到方勉胸口。方勉一个侧身闪过,刚要抽出长剑,忽见眼前剑光一闪,那店家早已一剑刺到,三人登时缠斗在了一起。
要说这二人的来历,倒还真是黄山派的弟子。那男的名为何大冲,女的名唤莫玲珑,皆是黄山派中一等一的好手。程大兴被杀后,早有三才帮的帮众将此事传到黄山派中,那黄山派掌门段瞎子是个极为护短之人,闻言也不问是非对错,便派了两名徒弟下山为程大兴报仇。这莫玲珑数年前曾与程大兴有过数面之缘,二人气味相投,便结为异姓兄妹,闻得兄长惨死,那莫玲珑恨得是咬牙切齿,此次自告奋勇要前来替程大兴报仇。段瞎子便再让何大冲从旁相助,务必诛杀方勉与程素二人。
黄山派地处蕲州东北,二人下山后一路赶来,又听闻了赤毛怪之事,这莫玲珑有些心计,料得方勉等人必会北上,便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搭了一间酒肆,守株待兔。二人在这个地方一连呆了数日,今日遥遥看见三人往这边走来,那三才帮的帮众先前上山之时,早已将方勉和程素二人的模样详细告知,二人认出方勉等人,便将酒肆中原本的客人尽数赶走,又在饭菜中下了迷药,专等三人上钩。
三人果然上当,程素与吕然所食饭菜颇多,已然陷入昏睡,唯有方勉心生警惕,不曾多食,故而还有一战之力。只是如今他脚步虚浮,出招绵软无力,眼看亦要被擒。三人缠斗片刻,方勉只觉脑中睡意颇沉,眼皮有如千斤般沉重,那二人一脸得意地笑容,只待方勉自己倒下,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三人尽数擒下。
正当此时,忽听一声震天般的狂吼从头顶响起,跟着那用竹子搭建的屋顶一下被砸开一个大洞,一个赤色身影从上而下坠落,跟着双臂一阵,五指一张,就要去抓趴在桌边的吕然,这身影赫然就是那赤毛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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