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：背负

　　“队长……他们……”
　　一路走来，汤姆都是诧异的看着身后的那些人，他边走边小声问着楚浩，但是楚浩根本没有回答，而且走路速度还越来越快，不单单如此，汤姆更是发现其余人，包括之前和他说话一直以手下，小弟自居的斯特瑞也是同样如此，甚至还直接越过了他，跑到了仅次于楚浩的位置上去了。
　　汤姆也发现了不对劲，他左右看了看张恒与念夕空，这两人倒是没有如斯特瑞那样的急跑几步，但是两个人都是沉默，念夕空还是冰冷表情，而张恒也是少有的沉默不语，直到这时，汤姆终于忍不住站定了脚步，他声音越发大了，直接问道：“队长！那些人怎么办，他们……”
　　可是汤姆话音还没落，旁边的张恒已经一把架起了他的手，几乎是半拖着他向前走去，让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憋回了喉咙里，汤姆只是涉事不深，他也不是傻子，眼见如此已经明白了过来，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，而是诧异的看着楚浩与张恒，越走，他的表情越是阴沉，但是却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了。
　　就这样，众人很快走出了电影院，出来后仔细看去，就是一间繁华街区的电影院，外面除了街灯以外一片漆黑，时间很可能已经是晚上深夜到凌晨之时，众人走出这电影院后，迎面风一吹，都有一种清醒的感觉。
　　“TIER，从现在开始，七十二小时内开启视频记录，所有你所看到的东西都以视频文件方式记录在你的储存芯片中……你的储存芯片容量有多大？”楚浩忽然问道。
　　TIER声音平实地说道：“我的储存芯片容量是30ZB，可以储存的高清晰视频时间是316312……”说到这里，TIER的双目中红光闪烁，似乎开始了计算，而楚浩立刻便说话打断了他。
　　“1028TB等于1PB，1028PB等于1EB，1028EB等于1ZB，这容量足够了，那么从现在开始打开视频记录功能，所有你所看到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，包括所有可见光与不可见光，还有所有人类可听声音与不可听声音，全部都记录起来，这个命令优先执行。”楚浩直接说道。
　　TIER默然领命，楚浩这才转向其余人道：“走，先去到附近的高楼楼顶，还需要再仔细观察一下……”
　　汤姆这时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道：“观察？观察什么？莫不是要观察他们的死亡吧？看着他们被厉鬼杀死，这就是你要做的吗！？”
　　周围人都是沉默，而楚浩则是神色不动的看向了汤姆，直接说道：“是的，这正是我要做的，抛弃这十几人，任凭他们自生自灭，运气若好到爆，三天时间里遇到鬼也会跑掉，怎么都死不掉的人也可能出现，当然，被厉鬼袭击而死的人也可能出现，而我将要观察这一切，这正是我要做的，你有什么意见吗？”
　　“意见？呵呵，意见？”
　　汤姆已经是怒极而笑了，他熟视向楚浩，好半天后才说道：“你是在问我，对于一群人类，一群生命被厉鬼杀死，然后我在旁边冷言旁观的意见吗？那么我回答你，屠夫，这意见就是……”
　　“啪！”
　　这话还没说完，张恒已经冷着脸给了汤姆一耳光，然后看着汤姆不敢相信，甚至都快要落泪的表情，他叹了口气道：“不要闹，仔细听楚浩说完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他们是陌生人，至少在这部恐怖片结束前，死掉的人，全都只是陌生人，是路人，仅仅如此而已。”楚浩默默看了汤姆一眼，就这样说着，边说话边向前走去。
　　汤姆脸都气急得发红了，还待说话，张恒又一次拉住了他，然后用极为严肃的语气对楚浩说道：“好好说！楚浩，好好说，把全部的话都说出来。”
　　楚浩脚步顿了一下，但是很快就继续向前走了下去道：“这是二十人难度的恐怖片世界，是和入侵者团战相等难度的恐怖片世界，而这个世界没有别的团队，没有大西洲队，也没有中洲队，唯有的……是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的已经残破了的北冰洲队，新人与我们老人的对比超过了一比一，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保护他们，一个老人保护两个新人，你能行，还是我能行？”
　　汤姆不自觉的跟着楚浩向前走去，边走他也边问道：“那我们也至少可以提醒他们一句啊，比如把厉鬼将映这部恐怖片告诉他们，比如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他们，比如询问一下他们擅长的行业，能力什么的，万一其中有很强力的新人呢？我们这样做，至少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啊……”
　　“一线生机？呵呵……”楚浩轻声一笑，笑声后，他头也不回的用严肃声音说道：“生机是自己夺来，争来的，况且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？神？还是佛？还是无上大能什么的？不，我们只是得到了一些超过普通人能力的普通人罢了！我们没资格给别人生机，因为连我们自己都在局中，这个生机你给了他们，那么你便没有了生机！”
　　“若我把这部电影的情况告诉了他们，你说他们信还是不信？不信自然是自走自路，但若是相信了呢？因为TIER的示范在前，他们相信的可能性更大，那他们跟随我们怎么办？那时候再赶他们走？那他们死皮赖脸非要尾随呢？是要我们亲手杀了他们，还是暴打一顿还是怎么的？若是接纳他们，等厉鬼到来，是你顶上去，还是我顶上去？或者你认为这些新人有能力对抗厉鬼吗？”
　　这一番话，把汤姆给说得哑口无言，他还试图反驳几句，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话来，过了好半天后，他才憋了一句话道：“可是……你不是之前还打算救世吗？你不是楚浩吗？你在终结者2018里对我们说的话呢？那和平，那平凡，不是你的梦想吗？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是如此的无情呢？”
　　“这还是选择，而我……不得不选择。”
　　楚浩依然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道：“我所要拯救的，是现实世界的和平与平凡，没有模因，没有鬼怪，没有末日，而要做到这些，就必须要有力量，所以我，还有你们都不能够死，我们必须活下去，必须变得更强，这是我在终结者2里得到的教训，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承诺，最优先的是保证我们活下去，而在这优先级下……任何事物我都可以选择抛弃，这十几个新人……甚至这整个世界，我还是我，变得其实是你的想法而已。”
　　汤姆还待说什么，旁边张恒已经一把拉住了他，终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了，就这样默默跟随前进，片刻后，众人在楚浩带领下走到了一处楼房顶层，从那里静静看向了电影院大门口，一时间众皆无言。
　　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张恒忽然走到了楚浩身旁，他看了一眼离楚浩不远，正在吃着一张大饼的念夕空，嘴角略略抽了一下，不过还是立刻对楚浩说道：“这样……没问题吧？”
　　“呃？什么意思？”楚浩愣了一下，回答道。
　　张恒从怀里掏了一把香烟，递给了楚浩一根，自己点燃了一根，接着就倚靠着沿台坐了下来，边抽烟边说道：“我说你啊……每次都是这样的性子，什么事都自己背负，其实你的意思我也懂，你应该先把你的意思与我们商量一下，商量之后，我想我们也会支持你的做法，毕竟，这不是因为我们故意抛弃，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实力，这样的心理罪孽，由我们一起承担不是更好？非要这样一股脑自己做了下来，变成所有的罪孽，所有的抛弃，都是你一个人的错，我们是无辜的了，你是打算让我们感谢你还是什么？”
　　楚浩拿着香烟摸了一下，片刻后，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，这才回答道：“不，这都是我决定，作为队长，我有权力决定这个队伍的走向与行动，你们……不过是听从而已，如此而已。”
　　“我能说这是傲娇吗？”张恒头也不抬，边抽烟边说道：“坦率诚实些好不好……算了，我就是想告诉你，人啊，是有一个承受极限的，你所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，不要把自己当救世主，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伟大的伟人，太阳什么的，你啊，也只是一个普通生命罢了。”
　　说话间，张恒抽完了香烟，伸指一弹，将其弹出了大楼外，同时继续说道：“而且啊，我们可是你的伙伴，是你的队友，是和你一起并肩生死过的战友了啊，不信任我们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，以后啊……把这些负担也分一些给我们吧，你这个白痴队长。”
　　楚浩只是沉默，而张恒也再无话语。
　　就这样，整个楼顶沉默了好半天后，忽然间，大街上传来了惊呼声，就见得一大群人急急从电影院中惊呼跑了出来，一个，两个，三个……十一个，十二个……
　　已经，只剩下了十二个新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