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
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
2024-11-23 23:55
平安无事
程阙起名这事儿想了许久,并未想到很合适的名字。
总觉得什么名儿都不好听。
尤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,程阙便将这事先搁置。
倒是跟商未晚一起去上了几节新手爸妈课,为了有了参照,他报的课是小班课,一堂课上有六对父母。
课上有婴儿模型,教他们该怎么抱婴儿,给婴儿喂奶。
程阙平日里做事看起来散漫,但那婴儿模型大抵也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,抱着柔软宛若真正的婴儿,刚上课时他还挺懈怠,但后来抱了一次便如临大敌。
课上老师还会给小红花,就跟给幼儿园小朋友上课一样。
课上的宝爸们属程阙拿到的小红花最多。
孕晚期,商未晚的肚子慢慢大起来,夜半也总会因为小腿肚抽筋,或是宝宝踢她被惊醒。
有天晚上她小腿肚抽筋,坐起来正揉着,床头灯便亮起,程阙困顿着打了个呵欠。
他刚从国外谈事回来,正在倒时差,可还是醒了,坐起来把她的小腿捞到怀里,半眯着眼熟稔地揉着,一边揉还一边问商未晚,“你准备什么时候休产假?”
“快生的时候吧。”商未晚说:“这还早。”
距离她的预产期还有三个月,程阙却皱眉:“不早了,你这个身子还加班,也不怕累着。”
“怎么会累呢?”商未晚说:“大家为了照顾我,已经帮我做了不少事了,我每天清闲着呢。”
程阙斜睨她一眼,“行,再给你一个月。”
“我看着办吧。”商未晚也没拒绝,倚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,忽然感觉肚子被人踢了一下,她轻轻拍了下肚子,肚子里的宝宝还以为是在跟她玩,踢得更来劲儿。
“这小家伙。”商未晚无奈:“都深夜了还不让人睡觉。”
“等她出来,我好好教育她。”程阙的手又覆在她腹部,感受着她腹部的跳动,很快,那小家伙累了,商未晚也没劲儿,倚在他肩膀发出匀长的呼吸声。
程阙给她揉腿到后半夜。
时间悄然而逝,程阙拗不过商未晚,所以商未晚是在预产期的前一周才休的产假。
期间Vivian看着她都害怕,生怕她哪天在公司破了羊水。
商未晚却笑:“干咱们这行的,这种事儿还少?”
Vivian勾唇:“你又不一样。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商未晚说:“总不能结婚了就不工作啊,很快会被社会淘汰的。”
“谁敢淘汰你啊?怕是还没来得及把你淘汰,程总就先把他淘汰了。”Vivian调侃:“现在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,就连私募的季明睿都对你毕恭毕敬的。”
商未晚:“……”
“连你也开玩笑?”商未晚斜睨她一眼:“嫌我在十九部待得太舒服是吧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Vivian说:“我也确实挺不理解,你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,嫁了个好老公,天天送你上下班,那车都够咱们努力多少年了。你完全可以凭借他的关系转行,有那层人脉去做私募多好?跟着季明睿,不用多久就出师了。”
“季明睿哪是靠学?那是靠悟。”商未晚说:“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做IPO,忙一点儿,人活得更充实。”
她过往的三十年都是在这种忙碌中度过的,从早上睁开眼的那刻就没停止,骤然让她停下来比让她死还难受。
Vivian笑了笑:“那也别忙过头啊,偶尔管管你老公的心情,他在楼下都等你二十分钟了。”
“糟糕!”商未晚立刻拿起包往外走,一边跟Vivian告别一边还在跟她叮嘱,“不要把我的活儿都抢完了啊,等我生完孩子回来。”
尤凌听见了还揶揄:“商大工作狂,你孩子都催你了你还在这儿想着工作的事儿呢?放心吧,该你干的活儿一个都不会少。”
商未晚笑了笑:“成。”
结果刚走出去没多久,又立刻折返回办公室,从桌上收拾了厚厚一摞文件才疾步离开。
商未晚休产假的时候也没闲着,早上起床去院子里散步,走到微微出汗的地步回家洗个澡,然后一边吃早饭一边看股市和新闻,上午无聊的时候就看会书,等到中午就搬把椅子晒太阳,下午就做一点娱乐活动,偶尔是看电视剧,偶尔是跟周悦齐连线玩几句小游戏,傍晚时分趁着夕阳西下,就和程阙一同去散步,再走到微微出汗,回家洗澡后擦点护肤品,躺在床上听书。
每天的行程几乎都不会有大变动。
周悦齐偶尔下午会跑到她家来,两人就在沙发里窝一下午,闲聊或者玩游戏,或者商未晚调侃周悦齐几句,又或者周悦齐跟商未晚抱怨几句徐嘉树那个木头。
傍晚商未晚会看到徐嘉树在她家楼下等周悦齐,两人聊几句再离开。
预产期前两天,商未晚正式住到了医院。
她自己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,但来医院探望她的人来过一波又一波,活像是她生了什么大病一样。
但她的生活一如往常,没办法去楼下散步,她就在医院里散步。
到了预产期这天,她的肚子还没什么动静,傍晚她仍旧拉着程阙一同去医院楼下散步。
结果程阙紧张兮兮地问她:“你肚子不疼?”
“不疼。”商未晚说:“她还没反应,可能还在里边没玩够吧。”
预产期说到底也是一个预估日期,不是百分百准确,所以商未晚很淡定在等,但这一天她的手机就没歇过,不停有人发消息来问她生了没。
商未晚一一回复。
她拉着程阙在医院散步,结果程阙神经紧绷,表情冰冷,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
商未晚拽了拽他的手,让他不要太紧张,结果程阙无所谓地说:“我没紧张啊。”
“那你手别抖。”商未晚说。
程阙:“没抖。”
商未晚捏着他的手指:“淡定点。”
“我挺淡定啊。”程阙佯装无事,商未晚却笑着将自己的五指交叉穿过他指间,和他十指相扣。
“看样子今天她是不会出来了。”商未晚说:“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程阙应了声嗯,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却不是说松就松的。
商未晚见劝不了他,也就懒得劝,回到病房以后感觉自己有些饿了,就让程阙帮忙削个苹果。
程阙一手拿着水果刀,一手捏苹果,低头问她:“有没有不舒服?需不需要做个全身检查?”
“不需要。”商未晚说:“我现在感觉好得很。”
这病房也是程阙动用了“钞能力”住进来的,病房里只有商未晚一个,旁边还有一张床,就连这几天,医院夜里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更多一些。
相应地,程阙给医院赞助了一批新的医疗器材。
赵南星来了以后听说笑道:“早知道就把你忽悠到我们医院了。”
“他大惊小怪。”商未晚说:“从我怀孕他就开始紧张了。”
“嘿!听听,这凡尔赛了吧。”周悦齐在一旁笑眯眯的,“我就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你跟着程二哥在一起久了,耳濡目染真就没学到什么好东西。”
周悦齐戳戳她的脸颊:“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,你还觉得是大惊小怪,我倒是觉得啊,这是你的第一胎,再怎么大惊小怪都不过分。”
商未晚抿唇,无奈摇头:“实话实说。”
“主要程二哥的妈妈是因为难产去世的。”周悦齐说:“他应该有心结吧。”
周悦齐说着又八卦起来:“程二哥的妈妈年轻的时候真是绝世大美人,你们要不要看看?”
她拿出前些时候佣人在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相册,程夫人和她妈妈站在一起拍的照片,虽然那时的拍照技术不及现在,但通过照片也确实可以看出来,程夫人很漂亮。
三人在病房里聊了会儿,商未晚便有些犯困。
赵南星和周悦齐便先走了。
正当她躺着准备睡觉时,程阙走进来问她有没有动静。
商未晚摇头,然后躺在那儿眼睛忽闪忽闪,问程阙要了一只手,程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还是听话地递了过去,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。
商未晚将他的掌心垫在颈间,“没什么,就是困了,垫着你手睡一会儿,有安全感。”
“你睡。”程阙说:“我看着你。”
商未晚莞尔:“你一直盯着我,我怎么还能睡得着?”
“困了就睡得着。”程阙说。
商未晚打了个呵欠,也没再理会他,但当她再醒来时,外边天色已经暗下来,程阙正趴在床边沉睡,可他睡得并不安稳,眉宇紧皱,额头还浸出了一层薄汗。
商未晚抬手擦掉他额头的汗,可刚要拿下来就被他抓住手,他喊了声:“晚晚。”
“程阙,我在。”商未晚应了声。
下一秒,程阙倏地睁开眼睛,眼中满是惶恐与惊惧,在跟商未晚对视那瞬间,商未晚问他:“梦见什么了?”
程阙紧紧抱住她:“一个不太好的梦。”
商未晚轻笑了声,拍着他的背说没关系。
她也没追问程阙梦见了什么,但翌日一早她起来,程阙并未在病房,一整天都没看见他人影。
直到傍晚,他才疾步出现在病房门口。
商未晚问他:“你去哪了?着急忙慌的。”
程阙佯装漫不经心地道:“去了个地方。”
说着拿出一个黄色的平安符,给她戴在脖子里。
商未晚问他是去哪个寺庙求的,程阙轻描淡写地说:“五台山。”
后来商未晚才知道,他那天早早飞去五台山,三步一叩去找一位高僧求了平安符。
但商未晚还记得,从前的程阙说:我从来不信天,我只信自己。
不过当下商未晚没想那么多,她安慰程阙:“有了你求的这道平安符,我一定能平安无事。”
“肯定会。”程阙问她:“是不是还没动静?”
商未晚淡定地说:“有的,我羊水好像破了。”